視頻加載中... 年輕的時候可能最最奢侈的就是你擁有大把大把的時間,但是身在其中的時候不一定覺得幸福,可能更像一種巨大的痛苦和無底洞一樣,你總希望找很多的事情把它填滿。所以有了這樣一件事情的時候,我當然覺得OK ,試一下,畢竟電視我還沒有真正地玩兒過。 那天我把我采訪的香港歌星的文章給時間看,他看了一下,就說OK 。然后就商量什么時候去他那看看,也不叫上班。我對時間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他胖或者白,而是拎著一個當時很少見到的真正的大哥大,當時我就說這哥們兒像江湖里的,不像是電視人。 第一次去他們的辦公地點,亞運村的匯園公寓,我印象非常深。因為在1993年,那里對于我來說是一片豪華區域。時間把我介紹給眾人:“這就是我請來的策劃,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白巖松,小白。”我相信他已經把請了一個策劃的事情跟組里的人說了很久,否則當時的主持人胡健不會非常不耐煩地說了這樣一句話:“我還以為你請來一個老頭,就請來這么一個小破孩兒。”扭身就走了。 如果自己徹底地改變了,背叛了自己,我覺得你可以傷感一下。因為環境的改變而為自己的背叛找到了足夠多的理由,然后還傷感就有點假了。你是可以繼續堅持做很多事情的,這個時代還不至于讓所有的人都成為烈士。二十年前,所有的人都是拼搏者,因為擁有要實現的夢想。我從來不去抱怨那個時候我曾經遇到的很多不喜歡的事情,那也是你喜歡的一部分。二十年后真的不一樣,當初的反抗者成為今天的既得利益者,成為今天應該被反抗的人。回望過去,那些顯赫的和值得尊敬的名字,是不是今天也要經常反省一下,你是在繼續推動時代前進還是你已經成為一個阻攔者了。所以,我覺得二十年應該是一個反省的時間,而不是一段紀念、傷感、回望,只證明自己老了的時光。 陳虻去世之后,我給陳虻寫了一篇文章。在最后我說道,如果青春只是在將來回望的時候才意識到曾經有過,青春有什么意義;如果理想只是在年歲大了,喝高了之后,才會談論的事情,理想有什么意義。如果陳虻死了,我們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傷感中,才談論起陳虻,陳虻死了又有什么意義。我覺得謹慎地看待回望是對的。陳虻死了還有人祭奠,可是二十年前有很多好的精神每天都在死亡,在不同的人身上消失,誰祭奠過?不要總抱怨別人和時代,問問自己,如果時代重新復制回去,以你今天的狀態還愿意過那樣的日子嗎?有很多你自己就放不下了,你已經是既得利益者了,所以我不覺得該用一種那樣的心情去面對。時代在變,你可以不那么變;你還可以改變很多。 二十年過去,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慢慢成為了既得利益者,既得利益者就意味著雙向選擇。你也該想辦法如何放點權、放點錢、放點名,做些讓別人得到的事,別成為攔路者。所以我覺得做一個怎樣的中年人,有的時候比做怎樣的一個青年人要難得多。回憶二十年前《東方時空》創立的時候,我們都感慨,很慶幸擁有了一段去做一個最棒的青年人的時代。今天,不該是守在中年人的歲月里頭回望自己曾經有個多么牛的青春,然后感慨青春不再。生命從來都是這樣,我覺得現在該思考的是,我能不能做一個很牛的中年人,下一步再過十年、二十年,再去思考,我怎么樣做一個更牛的老年人,這才是《東方時空》的精神。(白巖松:時任《東方之子》欄目策劃、主持人本文摘自《東方時空20周年—點燃理想的日子》) |